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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什黑】度假(四)

*简洁省流版:度假结束了,各回各家了。


*

阴雨天过后的西海岸又恢复了原本的阳光、干燥,第二天上午,两人穿着相似的热带风花衬衫,驾车去到了本地有名的一座海滨城镇。

 

他们看过去风化成断垣残壁的石柱群,逛过了一条全支着油布防水布当盖铺的热闹又简陋的街市,再走上石头铺起的路,到过城镇中央的一座小小的已经不再喷水的喷泉池。中午两人决定去到一家东南亚风情的餐馆解决午餐,主食点了咖喱鸡和菠萝海鲜炒饭,又额外点了些锡纸烤串和虾片,甜品则是芒果班戟和香草味芭菲。

 

贾森打来电话时,黑子背靠在纳什的左手臂,后脑勺一沾就是纳什肩膀,腿叠搭在长椅上,端着盛有芭菲的高脚杯,他正一边悠哉地吃着一边欣赏着与餐馆外紧邻的沙滩。

 

接通电话后,那边的贾森就大嗓门地喊着纳什的名字。

 

“出事了——!”

 

“什么?”

 

“就是前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去的那天,等等、等…你是故意的,”——贾森反应过来什么,“你昨天一大早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待在沙滩这边的酒店,说他妈的大暴雨天不要回别墅了等他妈的该死的雨停,”一串粗鲁地咆哮穿过听筒炸在了纳什耳边,后知后觉的贾森还在输出:“那个裸男……这事是不是跟这几天待在你床上的那位婊子有关系——”

 

“贾森,”纳什出声打断道:“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这些给我耳朵倒垃圾的,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纳什没有避开黑子接通这个电话,只是当听到通话那边传来的对他的侮辱词时,纳什才反应过来,想到包括他在内的他们这群人对于黑子哲也这个人的恶意猜测,意识到现在贾森他们对于黑子还存在着的偏见。

 

他不要误会我也是这样……

 

懊恼瞥向身侧,纳什急切地想看到黑子的眼睛,却发现后者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通话还在继续挖着他的冰淇淋。

 

这让纳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生气贾森对于自己伴侣的侮辱,还是该气黑子哲也这副明显的、装都懒得装、毫不在乎的态度。

 

“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慌什么。”

 

他给贾森说警察那里已经没有再调查后又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纳什侧转身,让黑子顺势躺进自己怀里,他霸道地从黑子手中夺过那比他还重要的芭菲,揪走最上面那颗红樱桃,报复性地在某人怨念的眼神中放进了自己嘴中。

 

黑子哲也的脸颊贴在了纳什胸膛上,这位习惯性把喜欢的东西留在最后慢慢品尝的蓝发青年撇嘴,他仰起下巴,努力看着纳什的眼睛,干巴巴地说:“正好用来谢谢先生你请我吃的这顿午饭。”

 

纳什辛苦地憋着笑:“芭菲不也是包含在这顿午餐里的吗?”

 

 

……反讽的时候应该吃瘪才礼貌啊。黑子不免在内心吐槽。

 

两人突然就这样安静地对视了一会,最后被捏了下尾巴的蓝发猫咪垂下眼皮。

 

 

纳什接着看见黑子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件东西举到自己眼前。

 

 

是一条就用一根皮筋串着,没有美感,拥挤着串满了稍不注意就硌人的贝壳手链。

 

 

 

他记得这是黑子刚刚在某个小摊子前停住挑了很久的一条手链——跟着附赠的贝壳手链。

 

 

 

摊主说黑子眼光好,挑中了这款很配他的透明天蓝色玛瑙细长珠串成的手链,夸他好看,叫他美人,到最后还在一旁目露凶光的纳什的注视下笑呵呵地免费送了黑子一串贝壳手链——就是现在快怼到自己脸上的这条贝壳手链。

 

 

“回礼。”送的人用真挚语气郑重说着。

 

 

第几次了,他总是能轻易被这个小混蛋气到。

 

 

纳什认命地抬起左手腕,示意小混蛋给他戴上去。

 

 

看着尺寸显小的手链,纳什时刻在担心皮筋被黑子拉开套在他手上时,那副都纤细地像要绷断似的样子。

 

戴好以后,他在黑子的注视中晃了晃手腕。

 

“所以这就是这顿饭的报酬了。”

 

“不会让你吃亏的。”

 

蓝发青年还想接着说他自己一向注重买卖交易的平等,结果下一秒就被不再忍耐的商人家庭出身的小少爷亲住了。

 

纳什在跟黑子接吻的时候,用着穿戴那条贝壳手链的左手捧起黑子的脸靠近向自己,在鼻翼间充满对方衬衫衣领独特清淡皂荚味中,那串让纳什时不时就会担心它崩裂的贝壳手链带着一大早从海里打捞出的苦涩咸海的味道也掺杂其中,真实又昭显着它的存在感,吻早就变得缱绻,这是两个人都在进步努力的结果,纳什就为着这点两人间垒砌起来的点滴由衷开心。

 

 

 

 

 

 

自那天海滨城镇旅游回来,黑子哲也才像是正式开启了他这次的度假。

 

他们索性抛弃了一半白天,每日到下午饿醒了才溜达到隔壁一群永远有着派对的人群中吃饭,再溜达回只有他们两人的别墅,有时会各不打扰的静静看书,也会抱在一块粘糊地观影。也有几天又去了海滩,坐游艇出过海,下潜过,纳什还教会了黑子冲浪。

 

“都在板上站起身了。”纳什得意洋洋地冲他的兄弟们炫耀,虽然真正意图并不在于掌握冲浪技能这件事本身,他只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在潮波翻涌没有平稳站立点的海面上,被黑子哲也紧紧抱住不撒手,那种被他依赖的良好感觉。还好仅剩的一丝矜持又让金发小少爷选择了委婉表达。

 

 

他伸手去拿酒,伸手伸到了一半,又换成了左手去拿,这几天都没下过手的贝壳手链早就习惯了被这样时不时强行拿出来展示。

 

坐在沙发上的贾森·锡伯在空调屋内从头到脚的打了个寒颤,在意识到少爷需要得到回应的时候,跟周围坐了一圈的其他人隐晦地交换了下示弱的眼神,才磕磕巴巴地挺身而出。

 

“都是你的功劳。”贾森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被夸赞的金发小少爷毫不谦虚地点点头,随后又补充了句:“主要是我们俩配合默契。”

 

 

纳什接着意识到话题里的另一个人这会不在客厅不在他身边有一会了,他放下酒杯,指了个看起来面熟的同校女生。

 

“你,是你,去厨房看看他怎么还没回来,顺便,”纳什朝酒瓶抬动了下巴:“带瓶酒回来。”

 

 

被指到女生在走出客厅的瞬间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她带着脾气,几乎是冲向了厨房,开门看见被纳什挂在嘴上心里也念着的人在忙着打发奶油。

 

 

她就在背后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间闯入他们一行人的海边度假的陌生少年——他好像比他们都大来着,亚洲人,皮肤倒是挺白的……又有着一种……这叫什么…纤细易碎的透明感……

 

倒是以前在纳什身边从未见过的类型。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灼热视线,黑子转头,发现一位拥有着大波浪金发的标准米国甜心长相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后,被自己发现后还满脸有着“我不怕你”一边壮胆似的挺起胸脯。

 

 

黑子冲这位女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出乎意料的反应,本来以为对方会对自己的挑衅做出些打破他那张冷淡脸的回应……自觉讨了个没趣,她交叉手臂,又摸了摸鼻头∶“纳什让我来叫你回去……你是在做什么甜品吗?”

 

“香草奶昔。”青年低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一边礼貌地回应着她的问话。

 

“怎么不打电话叫物业管理人员来做?”

 

“我没有拜托别人的习惯,而且这里是你们的别墅,请来的工作人员应该是为你们这栋别墅配备的专人,这样,就很麻烦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这位亚洲青年终于抬起头看向女孩,他的五官神情柔和,语气是女孩他们这个年龄段同龄人中见不到的平缓又清冽∶“取用都要去想怎么回礼吧。”

 

 

“……凭你跟他的关系,纳什怎么会在乎这个?”

 

蓝发青年就没有再回话了。

 

难道纳什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变得斤斤计较了……完全不是一个她以为的家伙。她最后对蓝发青年评价就是,一个漂亮…嗯…又冷漠的亚洲人。

 

 

女孩取酒回来又到了青年走到身旁站定。

 

对方疑惑地问她∶“是在等我吗?”

 

 

点头,认真说∶“纳什让我叫你回去,我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回去了,那家伙很可怕的。”

 

尤其是现在的客厅里正在上演纳什国王‘点点乐’游戏——被点到的人要措辞优美又不着痕迹地拍马屁,她倒宁愿待在这里。

 

女孩笃定纳什是个大魔王的语气逗笑了蓝发青年,想了想,青年打开了冰箱,取出来一份没做好多久的焦糖布丁递给女孩。

 

他说∶“干等着就太无聊了。”

 

恰到好处的贴心就是一个放大无比的善意信号,还没步入社会的女孩可受不了这个。晕乎乎地接过布丁,撕开包装,放入嘴中的第一勺有着浓郁的奶味和让人放松的香甜。

 

她小步踟蹰挪到流理台前,算是蓝发青年身旁的位置,女孩咬着勺子不好意思地问∶“我叫卡蜜儿,你呢?”

 

“黑子,黑子哲也。”

 

女孩试着念了几次,发现真的拗口,她苦恼地又发问∶“那你的英文名字呢?”

 

“我没有英文名字。”

 

是一句拒绝的话,可这位已经被温柔收买了的姑娘咀嚼着布丁,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唠嗑的热情。

 

这位叫做卡蜜儿的米国甜心女孩像是有憋了一整个假期的话,她吃一口布丁,就说一段她对于发生在她身边的人和事的见解与评判。黑子都已经不清楚话题为什么可以从这盒布丁,扯到了卡蜜儿心中哪个几星级餐厅的甜品,最后又绕到了她跟她闺蜜的事情上。

 

 

“明明是我先提出想跟纳什上床的,结果伊芙这个小贱人却先背着我偷偷爬上去了。”聊上头了的甜心往后撩了下金发,嘴上骂着脸上却得意洋洋地说∶“背叛了我跟她的友谊,活该她都没接到来这里的邀请!傻女孩,她既然选择那么早与纳什谈情说爱,怎么就不能想想这个花花公子会允许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度假的时候都让同一个人陪着吗?我可是在假期期间的,说不定……算了。”

 

说到这里,卡蜜儿停住声音,神情古怪地对她的听众说∶“嘿…我这话可没有怪你的意思…”

 

听众先生疑惑不解地冲她歪了下脑袋。

 

黑子正要开口询问,放在裤兜内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拿纸巾擦了擦手,他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长串不规则数字。

 

歉意地对女孩示意了一下,他接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黑子哲也。”

 

 

电话那头有轻笑声传来。

 

「好久不见,哲也。」

 

「还有——」

 

「恭喜。」

 

 

 

“好久不见,赤司くん。”

 

 

 

 

 

 

「抱歉,上次的谈话,应该是我去的,但是当时临时出了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解决,所以就另派了你也认识的西蒙斯去跟你见面。」

 

“赤司くん不用道歉,反而应该是我向您道歉才对,一直以来都多承蒙您的关照了…”

 

「哲也还是这样子,这么客气啊,我还以为我们两人在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怎么说呢……关系应该会稍微变化一点吧。」

 

“好狡猾啊赤司くん,”黑子盯着看盛在玻璃碗中的大块冰块,语调没有起伏:“共同经历这种狡猾的说法……用‘交易’会更好一点吧,我和赤司くん只是普通的商业伙伴吧。”

 

青年语气幽幽:“难不成,赤司くん是想要跟我讨价还价吗?明明已经是大公司的社长了,还要榨干我这个辛勤劳动的码农最后一滴价值吗?”

 

「被反将军了呢。」赤司社长语气倒是带着笑意。

 

「明明我可是帮哲也把这次‘交易’惹出现的额外麻烦也顺带着给解决了,这可是我们最开始商讨‘价格’的时候没有讨论到的情况呀。」

 

 

“……”

 

「哲也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知道再卖给我什么东西了吗,要不就以身相许,把自己卖给我……」

 

 

 

“赤司くん,玩笑话越说越过分了,你这样,可信度是会下降的。”

 

 

这次轮到电话那边静了一瞬。

 

 

「……那,你心里面有了嫌疑人的范围了吗?知道会是谁来搅浑水吗?」

 

 

“很严重吗?”答非所以。

 

 

「嗯,超大体量的势力,来势汹汹得像是在发疯,我在米国的卒子都被清的差不多了,而且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查到你那里去。」

 

“……对不起,我会再补发过去七分之一的。”

 

 

「那这样就该轮到我来对你说谢谢了。」赤司笑了笑。

 

 

 

 

接通电话后这位有着拗口名字的先生就换成了一种卡蜜儿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在跟别人交流,她无聊地盯着看了会黑子的表情,发现对方的表情也像他说话的语调那样平淡,她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对话。

 

 

卡蜜儿对上了青年浅蓝色的眼睛。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黑子指着手中还在打着的电话,眨眨眼说:“可能还要一会呢。”

 

 

卡蜜儿说:“我没关系的,反正也没——”

 

 

 

一份托盘被递到了卡蜜儿眼前,上面是做好了的香草奶昔,黑子打断了卡蜜儿的话。

 

“还请先走吧,能麻烦你把这个交给纳什吗?”

 

 

是让人没办法拒绝的表情和语气。

 

 

“你不一会亲手交给他吗?”

 

 

“放置久了,说不定味道就会不好了。”

 

 

 

接过来后,女孩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犹犹豫豫地又转过头。

 

她说:“那个…我能问你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什么的吗?”

 

 

 

赤司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差点都要忘了,你还在度假。」

 

听到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后,两人开始重新通话时黑子被赤司这样问到。

 

「喜欢吗?」

 

“什么?”

 

「哲也喜欢的类型,刚刚的那位女士符合你的要求吗?」

 

“我只知道赤司くん的说话方式我是不喜欢的。”

 

「来了,又是哲也擅长的话题转移,我们哲也意外的是个胆小的人呢。」

 

“赤司くん今天好吵。”

 

「明明就是被我说中了。今天比较特殊,连带着我也有点开心了,所以是不会宠溺着哲也的。」

 

“……”

 

是在生气吧,毋庸置疑已经气到口不择言的状态,却还说着自己开心。

就是不知道是多严重的损失才能让这家伙气到一通电话打过来。

 

「哲也是第一次去度假旅行可能不清楚。」

 

「度假的时候遇见所谓符合心意,善意有趣的陌生人,轻易心生好感是很常见啊。一段摆脱掉所有社交身份的轻松时光,彼此都不熟悉的地盘外的地方,一处浪漫到可以让当地登记处和教堂都忙到随时服务的命运之地,然后呢,过了有趣新鲜的那段时间,出了那个特定的地方,不带上任何附加物的纽带,随便就可以碎了。要是最后反而去怪罪命运安排,这出荒诞滑稽的戏剧就更有趣了。」

 

「对吧,哲也?」

 

 

 

 

握着手机离开厨房走去客厅的路上,黑子哲也还在琢磨着赤司打来的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电话里的抱怨与恶意都不加掩饰,黑子觉得,赤司说的话十句有十句不可信,他所谓的不知道谁来捣乱谁害他损失惨重,拿似是而非的话来敲了自己一笔,其实早就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并且说不定这通电话就是拿来反击的步骤之一。

 

他跟赤司的理念不同,并不想去给赤司当棋子,因此当初做交易的时候选择了一次性付清债务的方法,而不愿意去给赤司打半辈子的工。

 

就是不知道赤司不直接说出对方的名字,非要绕个圈子让自己想出来是在打什么算盘,以及还有,赤司最后的那段长篇大论……让黑子有了些恼意。

 

算了,蓝发青年面显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赤司的话十句有十句不可信。

 

 

这样想着,他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早些去客厅去找纳什——他做的香草奶昔可别被纳什全部吃完了。

 

走到距离客厅门还有几步的距离时,黑子看到两扇门之间开着的缝隙,卡蜜儿可能并没有把门关严,是个意外大咧咧又可爱的女孩子。

 

 

——「喜欢吗?哲也喜欢的类型,刚刚的那位女士符合你的要求吗?」

 

 

答案是否定的,黑子哲也突然发现自己能够很快速地给出答案。

 

 

为什么?

 

 

 

“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

 

听到了从客厅传出来的声音,黑子很容易地辨别出了这是纳什的声音。

 

 

 

 

“不是吧?难不成你们真的没有在交往啊,就是谈恋爱什么的?”

 

 

 

他停住了脚步。

 

是纳什那位叫贾森·锡伯的朋友在说话。

 

 

 

“说清楚点吧纳什,我们开了盘下了赌注赌你们什么时候交往,我连东西都收上来了。”

“贾森,你这家伙,你信誓旦旦说他们在一起了我才把那辆悍马赔给你的!”

“你有我惨,我赔了他一个吻!”

 

 

乱七八糟的,纳什的那群同学朋友们热闹地吵成一团。

 

听到这些话,黑子倒不觉得他们有什么恶意;他也并没有因为被这群还没出学校的小孩背后谈论隐私,而感受到被冒犯生气。

 

他就只是很轻易地回想起第一次跟纳什去沙滩的时候,看着他们这群人在西海岸阳光下打沙排时,下意识的、满心满眼的羡慕。

 

 

 

 

 

是这样啊……赤司是来提醒我的。

 

然后自刚刚那通电话挂断后就存在着的疲惫感,瞬间就铺天盖地的包裹住了他,压得黑子站在门前的几次呼吸都是痛苦的。

 

 

 

*

 

客厅的门被打开了,看到是卡蜜儿一个人端着个托盘拿着个酒瓶开门进来后,金发小少爷瞬间拉长了一张臭脸。

 

难得他都那么强调,拿酒才是“顺便”了。

 

“他人呢?”

 

还没有完全从那种‘我刚刚在翘纳什墙角我竟然在翘那!个!纳!什!的墙角!’的晕眩状态清醒过来,就猝不及防看到了正主的脸。

 

 

女孩在他面前放下了托盘,不敢直视纳什的眼睛,她虚浮着语气说:“在…在跟谁打电话,说是还要一会才能过来。”

 

 

他在跟谁打电话——纳什差些就脱口而出。

 

 

他憋着一口气倒在沙发上,忍住了让自己再多询问,却控制不住自己一直想黑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贾森在一旁喊他的名字。

 

“我们刚刚说到了想要换到下一个度假地点了。”

 

 

扎克笑嘻嘻地说:“我想去摩洛哥。”

 

 

“你是女人吗?”

 

一旁的兄弟吐槽后,引来了女孩们的围殴。

 

 

“纳什,你觉得北欧怎么样?我们去挪威吧。”

 

 

 

被问到的人面上努了努嘴,不置可否,心里却因为朋友的话也开始活络起小心思来。

 

 

纳什想要去跟黑子哲也告白。

 

 

这个想法自萌生后,就在他脑海中像野草般疯长扎根,他几乎无时无刻地都在想——怎么跟黑子哲也告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该说一些什么话,说甜言蜜语,说一些真情实感,干脆抱住他,把他整个圈在自己怀里,一直一直不停歇地对他说喜欢说爱。好吧,这三类其实是一样的。但归根结底就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告白。

 

 

 

 

但是,现在是不是可以顺势问问黑子他想接下来去哪里度假,然后……算不算是完成告白地点这一项内容了呢。

 

 

“等会我问问他再告诉你们。”纳什这样补充说。

 

 

引起好友们的一阵怪叫。

 

 

“谈恋爱了就是变不一般了嘛。”

 

 

纳什皱眉,想了想还是纠正说:“我们还没交往呢。”

 

等正式交往过后,他会一一通知到所有人亲自重新介绍他的宝贝。

 

起哄声戛然而止。

 

“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

 

 

 

 

接着客厅里就是一片混战,他从损友们的嘴中拼凑出了原来他们拿他跟黑子什么时候谈恋爱交往的时间开始打赌,就是他第一次带着黑子去海滩那次,贾森非要说他们上完床以后的白天就确立了关系。

 

 

他们倒是比我本人还敢想。

 

 

 

 

纳什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懊恼地扔下一堆狐朋狗友,离开了客厅。

 

 

一路走到厨房发现里面被收拾干净早就一个人都没有,纳什想想,又往隔壁走去。

 

出门后纳什看见在隔壁别墅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辆车,开门时他又回头看了眼,莫名其妙,小少爷心情不妙地抿紧嘴唇。

 

 

幸好别墅一楼都还是纳什熟悉的他们中午离开前的样子,就是在上楼途中路过客厅时,纳什发现早上他俩做爱时乱扔在沙发上地板上的衣服都不见了。

 

 

再然后纳什看到卧室门开着,进去后,床尾是那是从没有在这个屋子里见到过的行李箱——正被打开着,床上叠好了几摞衣物,还有几个旅行袋也七零八落装好了东西。

 

正在忙碌收拾行李的家伙注意到了纳什的进来,百忙之中还抬起脸来冲纳什点点头——还挺有礼貌地在跟他打招呼。

 

气到冷笑了一声,纳什大走上前一把握住黑子哲也的手腕。

 

 

 

“眼角怎么了?”纳什开口问道。

 

在黑子明显诧异的注视下,小少爷用右手拇指摩挲着黑子眼尾泛红的地方。

 

他皱眉。

 

“哭了?谁欺负你了?”

 

 

黑子面无表情地挣脱桎梏,语气平淡:“可能是刚刚风吹沙子进眼睛的时候,揉重了点。”

 

 

鬼扯。

 

 

纳什在床边坐下,大咧咧地用手臂撑在身后后仰着看黑子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也会很有眼见力地在黑子需要的时候伸手帮他递上东西。

 

在接过来第三件东西后,摸不清小少爷在想什么的青年抿紧了嘴唇,他抬头,对上了纳什一直在盯着看他的眼睛。

 

 

捕捉到黑子的视线后,小少爷冲黑子玩味地笑笑,他坐直起身用左手去拉住了黑子的手腕,把对方比自己的手掌小了一倍的手放在掌心握住,在纳什手腕上的贝壳手串就显眼地处于两人正中间。

 

纳什问黑子:“门口的车是你叫来的吗?”

 

 

“是。是这里的物业,我拜托他们稍等把我送到机场。”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机场?”小少爷皱眉。

 

 

黑子尝试着从纳什的手心中抽走自己的手,简单地抽走不成功之后又用另外一只手去尝试掰开。

 

 

“你…你要走了?”

 

 

“对。”

 

 

“离开这要去哪儿?”

 

 

“日本。纳什くん……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纳什搞不清萦绕胸内的那种无处发泄的感觉是不是就是郁闷与委屈,他下意识又将黑子另外一只作乱的手也抓住在手中,这样的接触仿佛才能让他有着实感。

 

 

“那我也去!”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就算知道了黑子要走,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无论他去到什么地方,纳什都还会跟着去。

 

 

“去哪?”

 

 

“日本啊,你不是要去日本吗?”

“我也去。”纳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浅蓝发青年盯着眼前人的眼睛,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我想纳什くん你可能有一些误会。”

 

 

纳什听到黑子哲也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觉察出他掺杂其中的一点笑意。

 

 

“首先,”黑子说:“我这次的度假,大概,就到此结束了。纳什くん可能还不理解,我去日本不是去度假,而是要开始工作了。”

 

 

“因为…对了,”青年语气变得轻快,他歪头问道:“我记得纳什くん好像是比我小吧,纳什くん是几岁来着?”

 

 

 

 

“……18。”

 

 

 

十八岁少年就看到比自己大了四岁的蓝头发的漂亮床伴少见地笑了笑。

 

“吓了我一大跳,要是没成年就麻烦了。”

 

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纳什くん好像在故意隐瞒自己的年龄,故意不提自己是跟同学们一起出来玩,是有跟贾森他们提前打好招呼了吗,不过,我还是有……猜出来。”

 

“还挺可爱的。”

 

黑子接着说:“但这就又是另外一点,纳什くん可能误会的地方了。”

 

 

“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毕竟也没有人会把度假时候遇到的床伴当爱人吧。其实年龄不是我挑选伴侣的在意条件,啊——”

 

“表述的可能会比较误解。”

 

 

“这样说了,其实,是纳什くん不是我的理想型。”

 

 

他们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如果不是他知道纳什现在一定在看着自己,自己脸上的表情全被一览无余,黑子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笑出声。

 

“我大概是喜欢,比纳什くん温柔一点,阳光一点,唔会做料理吧不止是早饭,然后要傻一点。啊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他的初恋是我就好了,嗯,”蓝发青年自顾自点点头,像是总结:“还是情史简单些的热血笨蛋是我的中意类型啊。”

 

连脸上也是一副“纳什くん太好了,是我配不上你”的表情。

 

 

 

 

黑子哲也感受到纳什握住他的力量卸掉了,他在内心长呼了一口,没怎么费力就把手抽出来了。揉了揉都已经被握到发红了的手腕,黑子没再去管纳什,他把收拾的七七八八的行李箱拉起来。

 

 

“其他没收拾的就算了,本来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他嘟囔着像在自言自语。

 

 

箱轮滚过地板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响,黑子走过床尾走向卧室门的时候余光却还瞥着一动也不动的纳什,坏家伙“良心发现”地想着要不要最后体面地说一句啊这些时日谢谢关照再……

 

 

“骗子。”

 

 

 

一直关注着那边动静的罪魁祸首蹙起眉,忍了下来。

 

 

 

“胆小鬼。”

 

 

「哲也意外的是个胆小的人呢。」

 

 

黑子停在了门口。

 

 

一个两个的……就好像是多了解自己一样。

 

 

“纳什くん,”蓝发青年转身语气平淡地问:“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调查我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叫做赤司征十郎的家伙的手下,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还请你再高抬贵手……”

 

 

小少爷叫了一声青年的全名——这好像也是他们遇到以后,除了自我介绍外,第二次,纳什喊了黑子的全名。

 

 

他说:“我不会去日本的。我恨你。”

 

 

 

 

黑子知道就在他亲手给了纳什那么多难堪后,他也能预料到这位有着自己骄傲的小少爷不会再允许他自己再来靠近他。也正因为这样,黑子在从隔壁到这里,到开始收拾行李的期间,考虑过后才选择了这种最简单干脆的称得上“道别”分别方式。

 

 

可是说恨什么的……

 

 

他攥紧了拉杆转过身,拖起空着一大半的行李箱慢慢下楼,走出这栋承载着他整个度假时光点滴的别墅,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

 

 

 

*

 

听到轿车发动的声音后,纳什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般躺倒在床上。

 

 

他望着天花板,对这半小时内发生的一切都觉得茫然又十分陌生,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让他有一种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他这些天藏在最心底的,那种患得患失积攒爆发出的臆想,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发现黑子其实在浴室淋浴,过会就叫他帮他拿进去浴巾,发现黑子可能在客厅看着恐怖片抱着零食正像个小仓鼠一样美滋滋地啃食。

 

对了,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来着,哦是叫上黑子一起去隔壁,他们决定夜晚再举办一场热闹的派对——他们这群人也要离开西海岸这个地方了,他还想着要问黑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的父母双亲此刻正在挪威度假,如果可以的话……

 

 

可太安静了,周围都太安静了,甚至连这些天包围在度假别墅周边,拍打礁岩的海浪声都听不见了。

 

 

纳什不知道自己待在这空无一人的别墅中待了多久,整个房间被黄昏昏暗幽黄的光变得诡谲般的橙红后,逢魔之时,耳边终于听到了从隔壁别墅传来的欢闹声,他起身拉开落地门走上了阳台,第一次从这栋别墅的这个阳台的位置望向自己的那栋别墅——原来可以把隔壁那种热热闹闹的派对场景都看得一清二楚。

 

 

纳什想起那晚相遇,他在结束激情后,去阳台抽烟,转头不经意间在海面黑夜间注意到了这里——看到了当时站在这里的黑子,他被惊艳到心动。

 

 

那当时站在这里的黑子哲也又是怎么想的呢,他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呢。

 

 

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跟我上床,跟我接吻,跟我相拥度过了这几个在西海岸的夜晚。

 

 

 

纳什觉得黑子哲也真没必要把所有话都说的那么难听,他笑话他年纪小又幼稚,说他不是他的理想型,言语间暗示说他想要找个处男来谈恋爱,连个回绝的余地都不给他留,就好像…好像他们现在、未来都一定不会在一起一样。

 

明明他也只是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

 

他不喜欢闻烟味,纳什就不抽了;他喜欢安静看书,纳什就陪在一旁;因为他格外在意有来有往的平等交易,所以纳什去帮他都做得小心翼翼。可结果呢,结果早就有另外一个男人去替他出头,衬得他的小心翼翼就是个笑话。

 

纳什想,他是有哪里做错了吗,他向自己喜欢的人表现爱意有什么不对。

 

 

小少爷冷笑了声,黑子哲也都已经把他像扔掉小约翰那种垃圾一样扔在了西海岸扔在了美国,他却还在这里想着他念着他。

 

只是他的度假结束了,我的还没有。

 

纳什决定去加入隔壁…不,应该说重新回归到他从前的生活,那边那栋别墅才该是他这次度假的场所。

 

他去伸手拉开左手边的阳台门,发现那条愚蠢又不符合他的风格的贝壳手链还戴在他的手腕上,碍眼极了。

 

纳什像是找到了发泄出口,他想着他要把手链拿下来摔在地上,摔个稀烂,再用脚踩过去,把那硌疼他的贝壳踩成粉末,彻底走出这间他再也不回来的房子,去到隔壁重新开始他的度假。

 

但他还没来得及实现发泄的愿望,只是一扯,手链就断了——就好像在说,脆弱却维持到现在才断,更像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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